故事:倒追大九岁富公子被拒,我赌气相亲133次,却被他全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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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百三十三次相亲,又失败了。
罪魁祸首就坐在我对面,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桃花折扇。
我忍住一巴掌呼他脸上的冲动,咬牙切齿问:“这次又怎么了?”
罪魁祸首移开视线,十分心虚,“那人不好看。”
我呵呵两声,抡起桌上的杯具一股脑儿往他身上砸。
“不好看?哪里不好看?你倒是给我好好说说,是你看不顺眼还是真不好看?下次想毁我姻缘能不能想点别的理由?”
茶壶刚好与周晟脸颊擦边而过,砸在后面的墙上,洒出一片水渍。
他心有余悸摸了摸脸颊,看着自己被牵连的锦蓝长袍和桃花折扇,不知是该庆幸没砸到脸还是该心痛毁了一身行头。
“诶你这丫头,怎么脾气说来就来?有你这么对待哥哥的嘛?”周晟收好折扇,手捂在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我懒得费唇舌,抡起凳子又准备砸过去。
去他的哥哥,仗着自己比我大九岁就敢跑来毁我姻缘,不知道毁人姻缘天打雷劈吗?我这摔茶壶凳子都是轻的了。
他见我怒火不消,知道惹急了我,连忙服软。
“哎呀我的小祖宗!我错了行不行?你那凳子砸过来,我不死也得落个残废,你忍心看着我受此大罪吗?”
说着,还眨了眨他那多情泛滥的桃花眼,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
脸皮是随着年龄增长的吗?不然为何他脸皮如此之厚?
可到底还是放下了凳子。
他要真被我砸出个好歹,周家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我一遍遍在心里告诫自己,我现在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不能太嚣张。
可看到周晟那张脸就来气,干脆眼不见为净,换个地方继续约人相亲。
然而我刚踏出房门,周晟就跟个狗皮膏药粘了上来。
我走一步,他跟着走一步,我不动,他也不动。
火气顿时上来了,我扭过头,恶狠狠瞪着他,“跟着我干嘛?要是再敢毁我姻缘,信不信我一巴掌呼死你!”
想起来气,相亲整整一百三十三次,有好几次差点就看对眼,结果这厮突然出现,把我快到手的好姻缘给拆了。
至今还记得他那副嚣张模样,摇着折扇,将那些和我看对眼的公子一步步逼至墙角,居高临下看着他们问:“你谁家公子?家住哪?家里有多少钱?家中父母好相处不?”
若是对方有身份有地位,他就上下打量对方一眼,然后吐出一句,“太丑了,你配不上我家丫头,回娘胎重造吧。”
若是身份地位一般,也不口下留情,“啧啧啧!就这条件,连条狗都养不活,你是怎么敢肖想我周家丫头的?”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本对我有意的那几位公子瞬间像霜打的茄子焉不拉几的,看了眼我,终是黯然神伤离去。
至于到底是被周晟伤了自尊还是顾忌周家,就不得而知了。
“你眼光要是好点,我也不至于要毁你姻缘,也不瞧瞧你每次看中的那些人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好不容易遇上几个看得过去的吧,又都不是赌就是色,还有个没断奶的。”
“……我听得见。”
跟在后面的人故作惊讶,“哎呀,丫头你耳力不错啊。”
我:“……”
你再大声点,整条街的人都该知道你堂堂周家二公子在说什么。
我转身朝他走去。
他以为我要揍他吓得连连后退,看得我哭笑不得,指着他那湿掉的衣角问:“你确定要以这副模样跟着我?”
他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有洁癖,不能容忍自己的东西沾有半点污渍,第二大特点就是看重形象,出行在外必当衣冠齐整,连去逛窑子他也坐怀不乱,衣摆都不皱一下。
如今不知怎么,竟是连这个都忽略了。
他没想到我只是单纯关心一下,一时愣住,回过神又轻笑开来,声音低哑好听,“小丫头可算是关心我了,受宠若惊啊,今日天色还早,不如先陪我换身行头再去相亲?”
他铁了心要跟着我。
为防止突然出现坏我姻缘,只能随他走一趟。
然而他就是来克我的,刚相到一半,他又把我相亲对象唬走了。
我盯着对面那张无辜的脸,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讪讪一笑,“这个真不合适,说话结巴。”
我冷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谁合适?你吗?”
握着折扇的手骤然一紧。
扇子的主人却是笑了笑说:“好像也不太合适。”
“那你说个鬼!”
我气得一拳打在他右眼,又踹他一脚,管他如何痛呼转身就走。
至于刚换的那身衣袍,脏了就脏了吧。
2
周晟这人,也不是打小就讨人厌。
至少在我牙牙学语的那几年,一直是他细心照顾我。
这事还要从我变成孤儿那年说起。
爹娘遭绑匪撕票前,我高家不说家财万贯也衣食无忧,养得起几个仆从,但自爹娘遭绑匪撕票后,高家人走茶凉,只有奶娘对年仅两岁半的我不离不弃。
后来,与爹娘交好的周老爷听闻厄事,怜我无辜,将我接到周家长住,并让游手好闲的周二公子也就是周晟照顾我。
几岁的事如今已记不太清,只知周晟小时候最是刀子嘴豆腐心。
他有洁癖,怕我拿他衣角擦鼻涕,时常离我远远的,但看到我面前出现石阶一类的东西,又怕我被绊倒,悄悄走到我身后,像母鸡护小鸡一般张开双手将我护着。
他也很傲娇,明明是特意给我买的小甜糕和蜜饯,给我时非要说上一句,“这个甜得掉牙,我吃不惯,送给你了。”
我揪着他的衣角说他对我真好,他立马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咪,死死盯着沾有糕屑的那块布料,一脸不耐烦,“谁对你好了?长不大的臭丫头!还有,别拿我衣服擦手!”
炸毛了却不拍开我的手,只苦着脸慢慢把衣角从我手中扯回去。
他还特别怕我哭。
只要我在他面前哭上一哭,便是天上的月亮摘不下来,他也会想法子爬到府中最高处给我挂一个又大又圆的月亮,然后把月亮摘下来,轻轻放在我手心。
其实就是一盏做工很精致的月亮花灯,当时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挂在眼角的泪要落不落,都忘了我哭是想逃避练武。
周家虽是商贾之户,到底会点功夫防身。
当然,要论护短,周晟也排得上号。
那时候的他大约十七八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时。
因为长了张好看的脸,频频惹得路人回头,甚至还有几个大胆的姑娘在乞巧节朝他扔香囊,表达爱意。
他一个没接,香囊全砸在了我脑袋上。
我怕得揪紧他的衣角,他察觉异样,也不顾我手上沾有甜腻腻的糖渣,一把将我抱起,朝四周瞪眼,“你们干什么?”
几个姑娘被他一瞪,顿时怂了。
还有一次,周家来了客人,但不知怎么中途和周晟吵了起来。
客人气冲冲往外走,没注意到我在门外,把我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懵了,客人也懵了。
最后,客人硬是在周晟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给我道完歉才离开。
唉,好怀念那时候的周晟。
如今的周晟虽也照顾我,却变了许多。
眼见我马上跨入十九岁大龄少女行列,再不嫁人就没人要了,他还给我添麻烦,是真想害我跟他一样,一辈子单身吗?
说起这个,也挺奇怪的。
明明生得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恋慕周晟的女子不在少数,青楼里的红颜知己也有好几个,他愣是拖到了二十八岁还没成亲。
要不是家里有老大顶着,我估计周爹迟早得被周晟气得七窍生烟。
我也曾问过他,为何以前到了年纪却没成亲的念头。
他毫不客气给我一个爆栗,“小孩子家家,想这些做什么。”
我不服,抓了把泥巴作势要扔他。
他连忙摆手,“得得得!我说行了吧。”
他招手,示意我坐下。
而后看着天边云霞轻声道:“人这一辈子啊不该循规蹈矩,什么到了年纪就该成家立业全都是屁话,你至少要遇到那个让你放不下的人,再考虑成家一事也不迟。”
我问他现在可遇到了,他没有说话。
既不肯定也不否认,应当是已经遇到了那个让他放不下的人。
可无论我怎么旁敲侧击,都不知道那个让他放不下的人是谁。
大抵是哪位红颜知己吧。
不过现在也没那么重要了,因为在揍完周晟后,我似乎遇到了真正的良人,是一位奉旨前来涪城剿匪的玉面小将军。
名唤朱琦。
3
遇见朱琦,始于一场抓小偷。
因为相亲的再一次失败,揍完周晟我一直心不在焉,以至于小偷推倒路边摊,木架子朝我直直倒来我都没注意到。
等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
本以为要被架子压成肉饼,已经做好了要在床上躺半个月的准备,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身影突然出现在身侧,来不及惊讶就被黑影带到了安全地带。
站稳后,才看清黑影是个丰神俊朗的贵公子。
那大约就是话本子里的良人从天而降。
他威武英俊,我娇小玲珑,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当真是绝配啊!
是以朱琦放开我刚准备离开,我立马拦在他面前,眼冒星星,“小女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朱琦。”他言简意赅,说完就走。
但我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个妙人儿,哪那么容易就让他离开?厚着脸皮跟上,继续问:“那公子年方几何?可有心上人。”
朱琦顿住脚步,一脸古怪地看着我。
我以为他是为我美貌所折服,不知该用什么词夸赞,正要羞涩,却听他不咸不淡道:“在下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哈?”
我顿时傻眼了,这是还没开始,就已经失恋了?
而且他这话说得,我对他的心思有这么明显吗?
我想着脸面不能这么快就丢完,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朱公子误会了,其实我不是来搭讪的,只是想打听一下朱公子可是那位奉旨前来剿匪的武直将军?”
他一脸警惕看着我。
我摆了摆手,打哈哈,“诶朱公子别这么看我,武直将军要来剿匪一事早在涪城传开了,莫说姓名,怕是连武直将军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涪城百姓都能说出一二。”
涪城偏远,多匪患,衙门里又都是一群尸位素餐之徒,收了土匪的好处就不管百姓死活,弄得涪城乌烟瘴气。
这不,百姓们一听京城来了位将军,专为剿匪,可不就沸腾了?
甚至有热心之人将这位武直将军的一切查得明明白白,还把武直将军的画像张贴在涪城各处,说涪城终于迎来救星。
但其中到底有没有阴谋,就不得而知了。
朱琦似乎察觉到不对劲,眉头皱得更紧,“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想了想,凑近他神秘兮兮道:“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前几日听人说,县令大人曾伪装成下人模样,鬼鬼祟祟去了卧龙冢,我若没记错,卧龙冢应该是土匪的老窝。”
朱琦脸色越发难看,道了句谢匆匆离开。
可怜我说了半天,还不知他住在何处。
情侣当不成,咱可以当朋友嘛,朋友不能下手,咱可以挑朋友的朋友下手嘛,何况像朱琦那样的人,身边朋友肯定不差。
奈何人家不当我是朋友。
我唉声叹气,为朱琦已有家室伤心,连带着接下来的几天饭都不香了。
周晟看我整日待在府里闷闷不乐,以为我还在生他的气,连忙提着我最喜欢的小甜糕过来哄人。
我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还有右眼那处肉眼可见的青紫色肿块,莫名想笑,可一想到朱琦就又心塞起来。
好好的公子,咋就成亲了呢?
“我问你,要是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怎么办?”
我心塞,特别心塞,一边吃小甜糕一边心塞,也就没注意到周晟一直在看我。眸子里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汇成简洁明了的一句话,“若是我,看到她幸福便好。”
我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什么,落下一句“我懂了”起身离开。
周家好歹是涪城大族,打听一个人的行踪完全不在话下。
是以当朱琦再次看到我时脸差点没绷住,像是见了什么跟踪狂下意识就想把门关上,好在我比他更快,一只脚伸进屋子死死抵着门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他半信半疑,我再三保证不纠缠,他才放我进去。
笑话,他是有家室的人,我怎么可能纠缠他?最多只是在剿匪一事上帮点小忙,好让他早点回京城见想见的人。
这般想着,我从袖中掏出一张手绘地图放桌子上。
“县令大人和卧龙冢的土匪早有勾结,给朱公子的地图十有八九是假的,我不知朱公子带了多少将士剿匪,但有一张真实的地图应当能为你们省去不少麻烦。”
朱琦一愣,欲言又止。
我点点头,准备离开,一不小心扫到他手里捏着的一张地图。
那张地图画得比我的还详细,线条齐整,十分美观,就连写在一旁的注解也比我那鸡抓的字好看不止一星半点。
怎么回事?
除了我,还有谁那么清楚卧龙冢的地形?关键是那字看着还挺眼熟?
4
许是有地图相助,剿匪前线频频传来捷报。
不出五日,朱琦就打到了土匪窝的大门口。
我听着下人打听来的消息,心情十分愉悦,连带着小甜糕都比往日的好吃,可惜周晟不在身旁,不然还能与他分享分享快乐。
可大抵是乐极生悲,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朱琦误入敌围,将士损伤大半,处境十分不乐观。
消息传回涪城,百姓们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生怕武直将军出事就再也没人能收拾那些凶残暴虐的土匪。
我就不同了,二话不说直奔前线。
去的路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千万不能有事。
也幸亏我从小学了点功夫,对付普通土匪完全不在话下,又极为熟悉卧龙冢地形,没多久就找到了朱琦的队伍。
朱琦果真中了敌人奸计。
队伍伤亡惨重,如今只剩下五百人不到,其中还有一半不是伤了胳膊就是伤了腿,放到敌人面前,敌人一刀一个准。
朱琦情况也不乐观,被卧龙冢二当家一箭射中肩膀,正在养伤,见我突然闯进账内,惊得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手忙脚乱拿起挂在旁边的外衫往身上披。
“周晟在哪?”
我没管他的窘迫,背过身问。
朱琦愣住,“什么?”
“周晟他在哪?!”
不安感越发强烈,我没了耐心,“他不是跟你们一起来剿匪的吗?你们中了埋伏都逃出来了,那他呢?为什么没跟你们一起?”
我确信,周晟就在朱琦军营里。
朱琦出兵那日,我曾跟踪周晟出府,亲眼看到他走进朱琦大军。
也正因如此,没在军营找到周晟身影,我开始慌了。
“你问周晟做什么?你是他什么人?”朱琦打量我。
“我是他……”
我顿时哑了声,不知该怎么说。
我是周晟的谁?
是妹妹,好像不太甘心,不是妹妹,又说来话长。
想了想,决定略过这个问题,“你问我这么多,是不是周晟需要收尸,那我勉强也是个能替他收尸的人。”
朱琦张了张口,表情有些沉重。
我心里一咯噔,不会真被我这乌鸦嘴说中,周晟已经死了吧?
“他应该没事,不需要收尸。”
就在我胡思乱想要自己把自己吓死时,朱琦总算说了句良心话,可回味过来又有些奇怪,“什么叫应该没事?”
一个大活人进了你这军营,如今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这叫应该没事?可看朱琦毫不担心的样子,渐渐冷静下来。
我记得朱琦出兵带了至少一千来人,虽说中了埋伏也不至于真死那么多,那可是整整五百多人啊!要真死完了,堂堂将军打不过几个土匪,这事传出去不得笑掉人大牙。
所以,不在此处的人不一定是死了,而是另有任务。
恰是这时,外面响起一连串烟花炸开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就见朱琦突然笑开,耳间一片欢呼。
朱琦看我一脸迷茫,这才把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原来,从一开始,误入敌围就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
卧龙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从正面刚别说一千人,就是再来一千人也不一定能拿下,周晟就提出兵分两路。
由朱琦率七百人从正面进攻,拖延时间,转移视线,周晟则率三百人从后方切入,虽地势险要,危险重重,但能直击敌方要害,从而瓦解敌方势力。
这样做铤而走险,一旦敌方识破计谋,没有把主力放在朱琦这边,或者周晟那边不小心打草惊蛇,无疑是羊入虎口。
好在,一切顺利。
烟花绽放,代表周晟已经拿下山头,配合朱琦两面夹击,能把卧龙冢的土匪清个七七八八。
朱琦带着士气高涨的将士反杀回去。
我握紧拳头,心里想着等会见到周晟该揍他哪边眼睛好?上一次打的好像是右边,那这次就好心给他弄对称吧!
可我赶到卧龙冢山头,并没有看到周晟。
有人看见周晟被卧龙冢二当家拽下山崖,寻无踪影,生死未卜。
5
我从没想过周晟会出事,缓了许久都回不过神。
他看着吊儿郎当实则比谁都靠谱,即便是在朱琦军营里没找到他的身影,很担心,也没有此刻知晓事实来得恐惧。
实在是因为卧龙冢后面的山崖太险,人从那里掉下去活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许连他完整的尸骨都找不回来。
可他只是个出身于商贾之家的风流子弟,哪会与土匪有瓜葛?
全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有心结,想替枉死的爹娘讨个公道,他便挺身而出,与土匪对上,却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如果没有我,他本该安安稳稳过一生的。
即便没有遇到那个他放不下的人,也合该平安富贵,万事无忧。
我趴在他掉下去的那个地方,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一直往下掉。
我抹了又抹,也没能阻止泪珠子胡眼,最后看什么都是模糊一片。
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气上心头大骂出声,“周晟你个混蛋,谁要你多管闲事了呜呜——你死了我怎么跟周爹交代呜呜,以后要是有人欺负我谁给我撑腰呜呜——”
许是声音过于凄厉,把朱琦吓到。
他走过来,安慰我说:“你先别哭,周晟好像没死。”
我憋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可能没死?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他又不是神仙,会飞,怎么可能没死呜呜——”
朱琦急得抓耳,“不是,你仔细听,是不是能听见周晟的声音?”
我抽了抽鼻子,注意力全放在耳朵上,果真听到了周晟的声音,缥缈虚弱,但离我不算远,勉强听得出他叫的是丫头。
我四周寻找,也没看到身影,直到周晟又叫一声才确定声音来自崖下,顿时又惊又喜,“快快快,找绳索!他在下面!”
朱琦连忙找来绳索,捆在身上一跃而下。
不一会儿听到他中气十足一声“往上拉”,七八个人一齐用力,朱琦就带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周晟升了上来。
那人是无时无刻都要保持风度,明明痛得脸色发白,还有心情说笑,“卧龙冢二当家真是个硬茬,差点就栽下面了。”
抬头看到我,不由愣住,“丫头,还真是你啊。”
我捏了捏拳头,想着给他面门来一拳,却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周晟就两眼一黑,直直晕了过去……
等周晟醒来,已是两日后。
朱琦剿匪大捷,拿着从卧龙冢搜来的证据将县衙所有犯事的官员收押入狱,择日返京,涪城一片喜庆。
朱琦登门拜访时,我正在给周晟熬药。
里面不知放了多少黄连,苦味儿连天,闻着都觉得是受罪,至少朱琦闻到那味儿就没忍住,直接抱着院子里的桂花树开吐。
我塞好鼻子,端着药去看周晟。
他已经醒了,只是身上小伤太多,不宜多动,只能躺在床上修养。
看到我进去,还端着一晚黑糊糊的黄连药,脸色瞬间白下来,像是良家妇女遇到色狼连连后退,“丫、丫头,你确定这是给人喝的?我这都是些小伤,要不就算了唔——!”
我一点商量不打,舀起一勺就往他唇边送。
“你敢挣扎,我就把药倒你身上!”
他刚想把药吐出来,听到我这话又立马咽下去,实在是有苦难言。
我晾他也不敢挣扎,板着脸,愣是把那碗黄连药尽数灌进他肚子。
他不是那么爱装吗?苦也得给我憋着!
刚吐完回来的朱琦,见床上躺着一张面无血色的脸吓一大跳。
看到一旁面如罗刹的我和我手中空空如也的药碗,瞬间明白发生了何事,不管周晟目光如何可怜无助,朝他抛去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溜之大吉。
我看了眼门外,确定朱琦走远了,盯着周晟道:“你好同窗受不了苦,已经走了,接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周晟有些心虚,“谈什么?我先说好,剿匪才不是为了你,实在是卧龙冢那些土匪太嚣张,竟敢逼我周家交保护费,我属实是看不惯,也是为了我周家才想收拾他们的。”
“哦。”
我配合着应一声,没有下文,只盯着他看。
他不适应移开视线,“你还想谈什么?”
我取下塞子,一股黄连味儿扑鼻而来,打了好几个喷嚏才作罢。
闻言,立马凑到他眼前。
双手将他困在床榻与我之间,逼得他不得不直视我的目光,“你那么爱管闲事,毁我一百三十三桩姻缘,马上我就要奔十九嫁不出去了,你是不是得对我负责?”
他僵住身子,目光躲闪,“我不是说过,等你找到了心仪的男子,会风光送你出嫁吗?怎么,这么快就遇到心仪之人了?”
我想了想,煞有其事点头,“遇是遇到了,就是这人不太配合。”
“我曾向他表明心迹,他给我拒绝了,后面却一而再再而三多管闲事,明明喜欢我又打死不承认,也不知道在较什么劲儿,你说遇到这种人,我该怎么办?”
他支支吾吾,“我、我不知道。”
我抬起他下巴,“真的不知道?”
他急了,伸手把我推开。
我却不如他愿,亮起拳头威胁他,“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回答我,要是回答错误,我这拳头可不认人!”
“丫头……”
我毫不犹豫给他左眼来一拳,痛得他大叫出声,倒吸冷气。
“你刚说什么?”
周晟捂着眼睛,欲哭无泪,“你想听什么我刚就说了什么。”
我眯起眼睛,“嗯?”
“我喜欢你!”看到我再次抬起拳头,他吓得连忙抱头后退。
“大声点,你喜欢谁?”
“我喜欢高茵茵,周晟喜欢高茵茵!”他大声叫道,叫完又很是懊恼,偏过头,握紧拳头恨不得把旁边的墙打穿。
我轻笑一声,揽过他脖子把自己送上去。
他嘴角还有黄连的味道,微微泛苦。
可我心里比他更苦,鬼知道我等他这一句喜欢等了好多年,差点真被他以前那句“我当你是妹妹”给骗过去。
6
周晟这人,一点儿都不老实。
明明喜欢我却不敢接受我的爱意,还扬言把我当妹妹看。
那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主动表白,对象还是一个比我大了整整九岁、从小抱着我长大的阿晟哥哥,本来很紧张,被他那么一说不用紧张了,一颗心直接碎成渣渣。
他说我还小,没见过外面的风景,先别急着喜欢他。
还说等我以后遇到合适的人,就把周家当成娘家,他会风光送我出嫁。
伤心之下,开始相亲。
这一相就是整整两年,快奔十九了还没个结果。
因为周晟一直在捣乱。
倒追大九岁富公子被拒,我赌气相亲133次 ,却被他全搅合
一开始他把自己当兄长,不能对妹妹的终身大事袖手旁观,凡是与我见过面的男子都将其祖宗十八代查个遍。
他特别挑,长得丑的不要,穷的不要,矮的不要,不会武功的也不要,相亲半年愣是没有一个符合条件。
后来总算有一两个符合条件了,与我也相谈甚欢,周晟又跳出来说他看不顺眼,得找一个他看得顺眼的。
我就纳闷了,是跟我过日子,干嘛要你看顺眼?
我觉得他态度奇怪,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不然为何相了几十个,他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把人气走,那副样子真像是在吃醋。
“你可是我妹妹,我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不是很正常嘛!”他一扇子敲在我额头上,似乎我在说什么蠢话。
他一本正经,我便信了。
直到那日去找朱琦,无意瞥见他手中的卧龙冢地图,上面字迹飞扬飘逸,与周晟所写如出一辙。
爹娘死的时候我还小,并没有太深的仇恨,只每每看到同龄孩子都有父母陪伴身侧,而我没有,难免生出几分怨怼,再加上卧龙冢土匪无恶不作,实在该剿。
这是我高家的事,和周家本没有半点儿关系,甚至为了避免衙门和土匪找周家麻烦,周爹时常派人送钱送礼。
也是如此,我只能悄悄接近朱琦。
剿匪成功,万事大吉,剿匪失败,日后官府和土匪也不会找上周家。
但我没想到,周晟也在暗中谋划剿匪一事。
诚如他所言,是看不惯卧龙冢土匪太嚣张、不想再交保护费才剿匪,但我知道,还有一半原因是为了我。
他一直都知道,我介意爹娘的死。
为了还我公道,他不惜以身涉险,差点死在卧龙冢。
若真把我当妹妹,无论如何不会做到这种地步,还千方百计破坏相亲。哪怕他否定很多次,我也不信他对我没有其他心思。
就算没有其他心思,我也要揍到他改口。
这不被我揍了一拳,就说他喜欢我了嘛。
我一边给周晟上药,一边幸灾乐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周晟睁着右眼看我,十分郁闷。
要是知道拳头不商量就下来,他肯定不挨这罪!现在可好,罪受了不说,还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我无视他那幽怨小眼神,反正都逼得他亲口承认喜欢我,也不怕他日后反悔,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周爹回来,我要怎么跟他解释我把他二儿子拐跑了?
想着这事,我就烦。
烦得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出去吹风,却把一向浅眠的奶娘给吵醒了。
除了周晟,这世上就奶娘对我最好,在她面前,我从不会隐瞒什么。
这次也一样,奶娘披了件外衫出来问我怎么了,我一个没忍住就将我和周晟已经在一起的事告诉了她。
本以为奶娘听完肯定大吃一惊,却不料奶娘抚唇轻笑,看着我十分欣慰道,“茵茵长大了,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我一脸懵,奶娘,您就不怕周爹把我扫地出门吗?
奶娘看着我,笑笑不语,直到后来我才知为何她一点儿都不惊讶。
因为我和周晟本来就有娃娃亲!
没错,我还没出生,就被某个不负责任的爹定下了娃娃亲!
我爹和周爹年轻时候是特别要好的朋友,好到上学堂可以穿同一条裤衩睡同一张榻,甚至两人各自成家立业后,为了亲上加亲,起了订娃娃亲的想法。
只是天意弄人,我娘身子骨不好。
周爹二儿子都上了几年学堂,我娘才怀上我。
后来爹娘遭遇厄变,周爹想起那娃娃亲,把我接到周家生活。
大儿子已经成家,肯定不能娶我,只剩下比我大九岁的周晟。
就那样,我顺理成章跟周晟在一起。
至于为什么就我不知道有娃娃亲,这就要问周晟了。
7
我叫周晟,是涪城周家二公子。
因为有洁癖,很少与人相处,显得性子有些淡漠。
直到老爹抱回来一个小家伙塞到我怀里,说那是我未来娘子。
我看着怀中那个抱着都没我高的小家伙,被老爹的话雷得不轻,差点就把小家伙当成烫手山芋扔出去。
好在老爹眼疾手快,稳稳扶住。
但也仅仅只是扶了一把,随后离开,把小家伙彻底交给了我。
小家伙长得挺可爱,肉嘟嘟的,脸很好捏,就是喜欢玩泥巴和水,每次带她去清洗,总挥舞着小手把泥巴水甩我身上。
那瞬间,有想掐死她的冲动。
但迎上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只能吃下哑巴亏。
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我跟她计较什么。
刚这么想,余光就瞥见某个刚清洗完手的小家伙迈着摇摇晃晃的步伐往泥巴堆走去,还没来得及喝止,小家伙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心玩起了泥巴……
我一口气哽在喉咙,上不上,下不下。
恨不得立马跑过去把她揪起来狠狠打一顿,但小家伙看着就那么点,像个易碎的瓷娃娃,怕是打不得。
叹了口气,只能认命。
好在没多久,小家伙懂事不少。
知道耍完泥巴后要洗手,知道地上脏不能随便坐。
虽然走路还是一步三晃,一不小心就表演个平地摔,但她不哭不闹,摔了只会委屈巴巴地看着我说:“手手疼。”
我过去哄哄,她便又生龙活虎起来。
不过有时候她也挺咋呼,一时半会儿见不着我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无论下人怎么哄都没用,只有看到我她才歇歇,然后朝我伸出双手,软软道:“要抱抱。”
小家伙的奶娘见了,打趣说小家伙慧眼识人,只要夫君抱。
我知道她是担心周家随时会将她们赶出府外,才违心承认我这个比小家伙大了整整九岁的“姑爷”,她说的话我也不喜欢听,便禁止府中任何人提起娃娃亲。
小家伙长到七八岁,爱上了小甜糕和蜜饯。
我很不情愿买,因为小家伙吃完那些东西手上全是糕点屑和糖渣,一不小心就抓我衣角上。但每次迎上她那渴望的小眼神,又觉罪恶感满满,只能给她买。
她还喜欢偷懒,不想练武。
那怎么行?我周家仆人都会几招三脚猫功夫,她也必须会,只是每每看到她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怎么也狠不下心。
有时候,她也有烦恼。
看到同龄孩子都被爹娘抱着,会问我,为什么她爹娘不抱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抱起她,说她有哥哥抱,别人没有。
不知不觉,小家伙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不再玩泥巴,不再吵着要吃小甜糕,也不再当我的小尾巴,心口那里好像少了一块,空空的,有些难受。
老爹来找我,说小家伙马上及笄,我和她的婚事该提一提,毕竟再等下去,小家伙年华正好,我却要变成个老头子。
我没提,也没让老爹提。
虽然我很嫌弃小家伙,也不希望她被困在周府。
比起我这个大了整整九岁的便宜夫君,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然而我没想到小家伙会突然跟我表白,可耻的是我竟觉得很开心,心口涨涨的,很满足,那感觉不差。
意识到这点,我吓得冷汗直流。
我莫不是有什么怪癖?不然二十几年岿然不动的心为什么会因一个小丫头磕磕绊绊的表白语而动摇。
为了验证我是不是真有怪癖,后面还专门去逛窑子,可我逛遍涪城所有窑子也对里面的女子没什么兴趣,只觉脂粉味儿扑鼻,呛得慌,没有小丫头身上的味道好闻。
我没敢直视内心,拒绝了小丫头的表白。
她好像很失落,没过多久,说要去相亲!
我放心不下,暗中替她调查那些相亲对象的背景,也不知道她眼光怎么那么差劲,看上的都是些不入流之辈。
当然,也有几个不错的。
但不知为何,看到她和别的男子相谈甚欢我就很烦躁,脑子像被驴踢了一样,二话不说跳出去搞破坏。
起先还好,次数多了,把她惹急了眼。
她问我是不是喜欢她,我一扇子敲在她额头上若无其事道:“你可是我妹妹,我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不是很正常嘛。”
却只我自己知道,我对她的感情早变了味儿。
后来,得知耍得好的同窗当了将军,我想起小丫头父母之死以及近日越发猖狂的卧龙冢土匪,修书一封让同窗前来剿匪。
同窗来得很快,嘲笑我一大把年纪没成家,不像他,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我恍惚记起,小丫头也曾问过我,为何以前到了年纪却不成家,那时候我说,没有遇到那个放不下的人,暂时还不想成家。
她不知道,其实我早就遇到了,只是从未察觉。
如今看清了自己的心,不愿再逃避,想着等我把卧龙冢的土匪收拾了就告诉她,什么相亲都不做数,她该是我的妻子。
却没想到,差点栽在卧龙冢。
也是命不该绝,卧龙冢二当家拉我同归于尽时,一同掉在了崖间石台上。
几番决斗,我把他踹下悬崖,精疲力尽倒在石台上。
我等着同窗来找我,得闲之际,脑海中全是她的影子,也不知是不是想出幻觉了,我听到了她的声音,似乎在哭?
我睁开眼,那声音更清晰了,好像是从崖上传来的,可她怎么会来卧龙冢?我试着回应,没一会儿还真下来个人。
同窗看到我的狼狈样,噗嗤笑开。
我没搭理他,只想上去看看,小丫头是不是来了。
她还真来了,顶着一张花猫脸,分不清哪是鼻涕哪是眼泪。
放在以前,我肯定嫌弃,如今却心口泛疼。
我好像,一直都看不得她哭。
我想安慰她几句,叫她别担心,可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晕死了过去。
再后来,就是被她逼着喝黄连药,说喜欢她。
然后她好像亲了我?
那瞬间我好似什么顾虑都没有,只想和她缠在一起,可她嫌弃我嘴巴苦,只是浅亲了一口就离开,弄得我哭笑不得。
那黄连药明明是她逼我喝的。
不过也不重要了,往后余生,有的是机会纠缠,不必急于一时。
毕竟,十几年也等过来了不是吗?(原标题:《九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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